“五服”制度,乃中国礼治中哀悼逝者亲属的服丧之礼,它依据血缘关系的远近,将亲属划分为五个层次,由至亲至疏,依次为斩衰、齐衰、大功、小功、缌麻,宛如五道深浅不一的墨痕,勾勒出亲情的轮廓。
斩衰,是五服中最高的一级,上衣(上衣叫衰,下装叫裳)。一等斩衰,其名通“缞”,乃五服之至哀,犹夜空之最沉墨。此丧服,取世间最糙之生麻布,手工织就,其断处赫然,不加缉边,以示哀痛之深切,无丝毫粉饰之余地。上衣名曰“衰”,由此而称“斩衰”,犹如利刃割心,痛彻骨髓。
其制,意在尽显悲戚,服期漫长,足足三载春秋。回溯往昔,诸侯仰天子,臣子俯君王,未嫁之女念严父,承重之孙怀祖父,妻妾思夫君,皆披此服,以寄哀思。时光流转,至明、清两代,子嗣与未嫁之女悼亡母,承重之孙哀祖母,子妇哭姑(婆),亦改齐衰三载为斩衰,情深意切,可见一斑。
女子着斩衰,更以生麻束发,挽成丧髻,犹如冬日枯枝,无一丝生机。虽言服期三载,实则两年有余,多为二十五个月,方得除孝,正应了那句“三年丧二十五月毕”,哀痛之情,绵延不绝。
二等齐衰,其音若细雨轻拂崔嵬之巅,那“齐”字,恰似下裳轻摆,勾勒出衣袂之边。此“齐”通于纃,而“衰”则与缞相通,它是丧服之制中,仅次于斩衰的哀悼之衣。它以粗粝的麻布织就,断处细密缉边,故而得名“齐衰”。其服期多样,或绵延三载春秋,或一年之期,或五月之短,亦有三月之瞬。
若服齐衰一年,手中必执丧杖,此谓“杖期”,若无杖相伴,则名曰“不杖期”。回溯至周代,若父尚在,子女为父母服丧,则行齐衰杖期之礼;若父已逝,则服齐衰三年,哀痛至深。及至唐代,子女为母服丧,无论父在与否,皆齐衰三年,情深似海;子妇为姑(婆)亦同此礼,哀思绵绵。
至清代,丧服之制更为繁复。夫为妻服,男子为庶母、伯叔父母、兄弟及未嫁之姊妹,已嫁之女为父母,孙男女为祖父母,皆齐衰一年,杖之与否,各有定制,如繁星点点,各有其位。而重孙男女为曾祖父母,则服齐衰五月,如夏日之风,稍纵即逝;玄孙男女为高祖父母,齐衰三月,如秋叶之落,轻盈而哀。这齐衰之制,承载着世代相传的哀思与敬意,宛如历史长河中的一抹悲情色彩,永不褪色。
三等丧服,名曰“大功”,亦雅称“大红”,其尊卑位列“齐衰”之后,乃丧仪之重裳。此服以粗砺熟麻织就,质地朴拙,寓哀思之深沉。服丧之期,绵延九载春秋,悠悠岁月,尽诉不尽的悲怀。于清代,堂兄弟之情,未嫁堂姊妹之谊,已嫁之姑与姊妹,乃至已嫁之女为其伯叔父、兄弟,皆披此“大功”,以表哀悼。
四等丧服,是为“小功”,亦称“上红”,次于“大功”,哀情稍减而犹存。其布稍粗于“大功”,却亦不失熟麻之温润。服期五月,月影悠悠,哀思绵长。彼时清代,伯叔祖父母之尊,常伯叔父母之爱,未嫁之祖姑与堂姑,已嫁之堂姊妹,兄弟之妻,再从兄弟及未嫁之再从姊妹,乃至外亲之外祖父母、母舅、母姨,皆服此“小功”,以寄哀思。
至于五等丧服,名曰“缌麻”,乃“五服”之中最轻之裳。其布较“小功”更为细腻,做功亦精,哀情虽淡,然不失敬意。于清代,男子为其本宗之族曾祖父母、族祖父母、族父母、族兄弟,以及外孙、外甥、婿、妻之父母、表兄、姨兄弟等,皆披此“缌麻”,以表亲疏之别。服期三月,短而哀情未绝。五服之外,同五世祖之亲属,则为袒免亲,素服以祭,袒露左臂,布带交额,后绕于髻,简约之中,哀思绵长,犹似清风拂面,哀而不伤。
五服制度,不仅是晚辈对长辈的丧服规定,更是等级与秩序的体现。它如同一座严密的宫殿,将尊卑、贵贱、内外、亲疏,井然有序地排列其中。重男轻女、嫡庶之别,皆在其中得以体现。而长子长孙,则如同宫殿中的梁柱,承载着家族的哀悼与希望。
在这五服的哀悼中,我们看到了亲情的坚韧与脆弱,看到了人生的悲欢离合与无常。而五服之外,袒免亲之素服,则如同一片宁静的湖面,倒映着人生的倒影,让人在哀悼之余,亦能品味到一份淡淡的宁静与超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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