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谱故事:我的父亲母亲(十世裔孙 文铭)



家谱故事:我的父亲母亲(十世裔孙 文铭)

父母虽然都已不在了,家却依然在心中,家永远在遥远的河西走廊山丹胭脂山下,回家的念头随时随地都会萦绕在心间。

十五年前的一九九七年,我回家永远送走了我的母亲。

九年前的二〇〇三年,我回家永远送走了我的父亲。

提起父母,心里总是酸楚难抑。﹃父母在,不远游﹄,﹃子欲孝而亲不在﹄,﹃父母最后的幸福是躺在子女的怀里闭上眼睛﹄。父母走的时候,我都不在身边,这些词句总是或深或浅地折磨着我。

父母一生真不容易,走得又早,母亲走的时候才六十五岁,父亲虽比母亲多活了几年,走的时候也才七十四岁。父母共生了我们兄弟六个。把所有形容辛苦的词语用在父母身上也不为之过。

总记得,我们小时候,母亲在青苗地里薅草(除草)的情景:坐在一块狗皮垫子上,随着手中的铲子不停地上下翻飞,坐下的垫子不断地向前拖动,齐刷刷的青苗随之匍匐下去。母亲的脑海里,似乎没有急的概念,总是折过去再折回来,一趟一趟的,我们在母亲的后面蹦来蹦去,将薅下的草拾起来,将小堆变成大堆,再抱到远处的地埂上去。夕阳西下,回家做饭的时候,薅过的趟子上青苗倒伏着,有点灰,乌亮乌亮的,与没有薅过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小时候我们问母亲,你把苗拖倒了,不长了咋办?母亲总是笑着说:不会的,不会的。等第二天我们再看的时候,那些薅过草的地方,拖倒的苗又齐刷刷地立了起来,显得更整齐了更精神了,行与行之间的杂草全无,土地与青苗颜色比其它地方更深一些。

我们工作后,从县城回家,总是看见母亲拿着小铲子,在门前那块地里挖新土豆。鲜亮的小土豆蛋,在碧绿的秧子下面,随着铲子地翻飞,一颗一颗地跳出来了,我们惊喜不断,母亲脸上也洋溢着微笑。母亲的土豆片汤面片,炒土豆条条,比山珍还好吃。临走了,母亲还要把余下的洗净了装给我们带走。直到现在,无锡的同事们都知道我喜欢吃青椒土豆丝,也总喜欢帮我点这道菜。

母亲逝于高血压中风,母亲生前心脏不好,但究竟怎么不好,我们没有一个知道。母亲晚年常常突然间晕倒在地,说是低血糖,每次,总是父亲陪着到大队医疗室打点葡萄糖。有一次,母亲生病了,大队医生来家里给母亲打针,做青霉素皮试的时候,因为过敏,母亲晕了过去,我们手忙脚乱了,医生给母亲喂了一点食醋,母亲才慢慢地醒过来了。

母亲操劳一世,辛苦一生,生养多,负担重。在她的身上,从没有看到﹃发愁﹄的影子,母亲始终是微笑的母亲。生产队的时候,母亲常常是钟声响了才赶去上工,那就难免迟到。而迟到落后是要受罚的。惩罚的办法是手举小黄旗绕场一周。在那个红旗飘飘的时代,那是很丢人的事,是精神耻辱,心灵羞辱。﹃游街示众﹄的母亲,却不怨、不怒,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压不跨她的意志。

我们家里人多,爷爷奶奶,父亲母亲,我们兄弟六个,全家10口人,仅靠父亲那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。我们兄弟六个先后上了学,家里就剩下母亲一个劳力,在按劳(工分)分配的年代,我家的口粮自然不足。父亲的工资基本变成了口粮款。我家也就成了有名的超支户。在我们印象中,父母亲年年月月日日都是天不亮就开始躺着拉话,语速不紧不慢。现在想起来,那个时刻是父母交流沟通的时间,他们性格温和舒缓,从无争吵,一世平和。

我们家烧饭总用那锅口直径有四五十公分的大铁锅。父亲总是坐在炉子旁添火,帮着母亲剥葱捣蒜。那时吃的东西少,能将就着吃饱就不错了。能吃上一顿手擀汤面条,啃点馒头,我们就知足了。反正在我的记忆中,我没有挨过饿。当时,生产队分配的国家救济粮是青稞,我们就把救济粮拉到马营河的水磨上磨成面粉,母亲总是变着花样做饭,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。在蒸青稞面条前,母亲先在切好的面条上撒些干面,出笼后,轻轻地用手一搓,面条就散散的,不粘不黏。把青稞面条当正餐时,就拌上平时舍不得吃的油泼辣子和蒜泥,再搭上几口酸菜。如是夏天,就拌上一种当调料的菜叶子泥。那样的饭,香飘邻家!我们那种贪吃享受的样子,至今难以忘记!那种香饭的滋味,是现在任何一种大餐都无法比的。去上学时,我们就顺手抓一把装在口袋里,下课后就一条一条地慢慢吃,那种情形,引得同学羡慕不已。

一九九四年,母亲因中风一病不起,在父亲的体贴照顾下,两年后,母亲走完了她的一生。直到今天,我还是觉得母亲还在人世,没有离开我们。我总觉得母亲会站在院门口等着我们,﹃回来了!住几天?﹄母亲的话虽然少而简单,却涵盖了及其深厚的念想。母亲那高大的身影总是伫立院门前,目送我们离去。

父亲曾两度来过宜兴,第一次,是母亲病逝后的第二年。父亲来就来了,还带来了好几瓶酒,说是家乡的特产。父亲还说:我没有好东西带给你!父亲那次来的时候是三月份,正遇倒春寒,因雪阻车徐州蚌埠,火车晚点了六个小时。我在常州站台上也冻了六个小时,我冻感冒了。我清楚地记得父亲下了火车,出常州站时说的话:我在北方生活了一辈子,我没想到南方还下这么大的雪!我好像又到了戈壁滩!

那天的常州火车站广场,雪足有半尺厚。

在北方,春秋冬三季,家里都会生火取暖,楼房则通暖气,任何时候,家里都暖洋洋的。南方不取暖,要硬抗!北方来的人受不了南方那种湿冷的气候。父亲只好成天坐在被窝里,开着电热毯取暖。那时,我在开发区工作,又刚刚装修了新家,父亲挺着笨重的胖肚子,一一拉开衣橱的门察看着,他看到了亲爱的儿子有了新家,还看到了儿子在开发区的豪华办公室,父亲放心了!满意地走了!

二〇〇二年,父亲趁自己的身体还算硬朗,打算再到江苏探望我们一家人。四月份,父亲说服了我的小姑夫小姑母一同前来。那次,我已觉察父亲真的老了,身体不如从前了。父亲的饭量不如从前,吃东西没那么香了。而且,父亲的脸色不好,原先的胖肚子瘪下去了,人突然﹃苗条﹄了。父亲经常有疲累的感觉,但是父亲的兴致很高,他听到妹妹赞誉着侄儿的工作生活,感叹侄儿生活在风景这么好的﹃公园﹄里,父亲的脸上漾起自豪的笑容。

那次,父亲领着妹妹、妹夫,转完了南京、杭州、无锡、宜兴,之后,又上了北京,他们在五一节前返回了家乡。下半年,父亲就住进了医院,被医院诊断为肝腹水。父亲忍受着难忍的腹胀腹痛,坚持了一年,我的父亲离开我们,永远地走了!

父母走时,我都不在身边!那是我永远的遗憾和伤痛!

写于二〇一二年清明前

选自二〇一二年七月六日《无锡日报 太湖纪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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